等到秦颂再次睁开眼。 屋内的油灯已经熄灭了,黑蒙蒙的一片,根本看不出来具体的时间来。 听着屋外传渐行渐远的声音,从打更人那高昂的吆喝声中,秦颂可以得知,现在已经是卯时了。 虽然他昨天是因伤才陷入到的昏迷当中,按理应该可以不用去到衙门里报道。 可经过了昨天的劫狱一事之后,衙门里能够用的人已经不多了。 加上秦颂身上并没有其他的外伤,所以昨天王胜在临走之前还专门叮嘱秦颂一声,说是总捕头要求所有人按时到衙门报到,包括他。 这要是放在平时,秦颂一般都会睡到快到辰时的时候才出门。 去到衙门的路上,他还会顺便弄点“免费”的早餐,再顺路“关心”一下辖区里的商贩。 这一去一来的时间,等秦颂到了衙门的时候,一般已经是辰时一刻了。 王胜这会也已经泡好一壶茶,等着他来享用。 大夏王朝立国已有快五百年,中间换了不知道多少代君主了,太祖时期所定下的一些规矩,现在很少有人会照做。 再加上元兴郡本来就是位于边陲之地,所以衙门里的规矩就更加宽松了,没有特殊的原因几乎没有人会在乎具体的应卯时间,只要人到了就行。 否则像秦颂这样子的迟到早退,早就被赶出去了。 可是今天的这况不一样,秦颂不敢有所耽搁。 毕竟谁也不知道衙门里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,兴许一场暴风骤雨就会突然降临,运气不好可能吃饭的家伙都不保。 匆匆换好衣服出门,路上随便弄了几个包子用来垫肚子。 等到秦颂赶到衙门口的时候,正巧看到了王胜,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饭盒。 “秦头,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!”王胜朝秦颂打着招呼,心中难免有些意外。 他本以为按照秦颂的性子,就算是自己提醒过了,也只是会比平时早来一点。 可是今天居然这个点就来了,甚至比他们这些衙役来的都要早。 “进去再说。” 秦颂淡淡地看了他一眼,也没有废话,径直朝着衙门里面走去。 王胜挠了挠头,搞不清楚秦颂这是玩的哪一出,只好拎着饭盒跟了上去。 应卯之后,秦颂就带着王胜回到了自己的小屋。 “秦头,你真的没事了吗?”王胜看着秦颂一只手扶着额头,担心地问道。 “没事,”秦颂摇了摇头,“人都到齐了吗?” “到齐了,现在能来的兄弟们都在这了。”王胜站直身体扫了眼屋内的人,“哦,除了孙延还没来。” “孙延?” 听到这个名字秦颂愣了愣,随后才反应过来,“算了,不管他了,以后你们恐怕再难见到他了。” 王胜口中的孙延,也就是他昨天所说的“老幺”,是秦颂手底下年纪最小的一名衙役。 年纪轻轻的孙延,在两年前就顶替了他因公殉职的父亲的职位,成为了郡守府里面年纪最小的成员。 由于年纪小,所以大家都爱叫他老幺。 不过,别看他人小鬼大,但是脑子却非常好使,从小就习武的他身手也不错,所以很被秦颂看好,一直带在身边培养。 作为秦颂的贴身护卫,孙延自然也参与了这一次的劫狱案。 当时他看到秦颂被贼人所伤陷入昏迷,生死不知。 哪怕是明知不敌,他依然奋不顾身想要救下处于敌人刀口下的秦颂。 也就在这个时候,他的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。 也正是这一股力量的出现,导致劫狱的人出现了短暂的愣神,拖延了一点时间,成功等到了郡守府的人赶来支援。 最后,在天衍宗长老的详细检查后,确认了孙延具有修炼者的潜力。 至于这个潜力有多高,听王胜的描述,这名长老当场就表示要收他当弟子。 并且在孙延答应以后,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,就好像是出门捡到银子一样开心。 对于孙延所获得的机缘,秦颂这边的人自然是替他感到开心,可其他的人就不同了。 特别是跟秦颂向来不和的黄奇,也就是郡守府的另外一名捕头。 总是仗着资历老,加上自己的亲叔叔又是郡守身边的师爷,所以平时看谁都不顺眼。 起初秦颂刚刚当上捕头的那会,就没少受他的欺负,更别提府衙里其他的衙役了。 这次孙延的一飞冲天,让秦颂这边的人都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,腰杆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起来,说起气话来,也是底气十足。 以后黄奇就算再想搞些小动作,也得考虑一下他们背后的孙延,那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修炼者。 ...... 这时,原本准备说话的秦颂突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一阵骚动,好像有不少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。 坐在门口的一名手下会意,赶紧透过门缝想要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。 可当他看了一眼后,二话不说就将房门给打开了,一脸惊喜的样子,回头看向秦颂喊道:“是孙延!” “头!是老幺回来了!” “真的?是老幺回来了?” “是啊,郡守府的人还跟着他呢。” “我来看看。” 听到这里,屋里的人赶紧来到门口,探头向外望去,秦颂也不例外。 果然,在一群人的前呼后拥之下,孙延正快步朝着他们走来。 这群人绝大部分都是来自府衙里的衙役,而郡守府的那人秦颂也认识,是郡守身边的亲卫,平时多少有过点交集。 “老大!” 看到秦颂之后,孙延情绪有些激动地来到了他的面前。 就好像小孩子获奖之后,第一时间回到家里报喜一样。 孙延也是非常高兴得给秦颂讲着自己的昨天的经历。 周围的人即使是昨天全程都经历过了,但是听到孙延讲述自己的突然爆发时的感觉,依旧听得非常认真,生怕错过了一丝的细节。 特别是那些几个跟孙延年纪只差一两岁的衙役,仔仔细细地将孙延当时的感觉记在心里。 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跟他一样,成为一名修炼者。 秦颂这个时候也很想听一下成为修炼者是一种什么感觉。 只是在他抓住孙延胳膊的那一刻,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让他有些失神的声音。
三月,初春。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,,。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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