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掌江山_第4章 家门不幸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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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楚云绯没有回忆太久。
  宝蝉和盛夏收拾好东西之后,她让人把王府里最得力且资历最老的熊嬷嬷叫了过来,随后便带上两个贴身侍女,一起坐上马车回了楚家。
  走出王府的一路上无人阻拦。
  嫁进战王府一年,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战王宠妻,她这个王妃无人敢怠慢,进府就掌内宅大权在手,治理内院井井有条。
  不管是前院还是后宅,上至管家和掌事嬷嬷,下至粗使侍女,没人对她不敬——除了那个自以为抱上楚云皎大腿的连翘。
  然而持续一年的祥和,却在今日被一封休书打破。
  楚云绯坐在马车里,闭目思索着成亲前后容苍对她的态度,想着他毫无征兆的变心,只觉得其中定有隐情。
  “王妃。”宝蝉坐在车厢里,眉头微蹙,“您现在回楚家,岂不是更让二小姐有了跟王爷单独相处的机会?”
  楚云绯睁开眼,眼底一片寒凉:“若真能把握住这个机会,才是她的本事。”
  “王爷应该是被她蛊惑,一时犯了糊涂。”熊嬷嬷跟在马车一侧,声音平静,“王妃娘娘不用担心。”
  一个是明媒正娶的嫡妻王妃,一个是私相授受的庶女。
  连被放在一起比较的资格都没有。
  就算战王真有了其他心思,皇上应该也不会允许他休妻,更别说娶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做正妃。
  楚云绯没什么可担心的。
  她回家也不是因为容苍,而是为了让楚云皎明白自己的身份。
  马车很快抵达楚家大门外。
  “大小姐回来了!大小姐回来了!”家仆通报的声音在楚家府邸里响起,并一声声传达下去,“快去禀报夫人,大小姐回来了!”
  “喊什么喊?一点规矩都没有。”管家走出来,皱眉怒斥,“叫王妃娘娘!”
  门房的通报声顿时改成:“王妃回来了!王妃娘娘回来了!”
  管家带着下人,规规矩矩在大门外站成两排,恭迎战王妃回府。
  盛夏掀开车帘,和宝蝉一起扶着主子走下马车。
  楚云绯刚跨进门槛,就见楚家当家夫人姬氏带着人迎了出来,按皇家规矩行礼:“王妃……”
  “母亲!”楚云绯连忙上前一步,抬手止住她的礼,随即眼眶发红,忍不住哽咽出声,“母亲……”
  楚夫人心头一沉,连忙问道:“绯儿,这是怎么了?”
  “母亲,我没事。”楚云绯深深吸了一口气,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,“请母亲前往正厅,把楚家下人都召过来。”
  楚夫人面色微惊:“绯儿?”
  楚云绯声音清冷:“家里有人逾越了身份,女儿想让母亲教教她规矩,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。”
  “你说的是……”楚夫人面色犹疑,“楚云皎?”
  纵然丈夫偏宠妾室,可她到底是当家主母,心里对那些妾室庶女的把戏心知肚明。
  能让自己的女儿气成这样,且是家里的人——除了楚云皎,还能有谁?
  楚云绯点头。
  于是楚夫人没再多问,立即吩咐贴身嬷嬷:“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前厅,不得有误!”
  “是,夫人。”杨嬷嬷领命而去。
  母女二人很快抵达前厅,楚夫人担忧地开口:“绯儿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战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?他……”
  “他此时正跟楚云皎待在一起。”楚云绯说着,抬脚走进前厅,“稍后可能还会亲自送楚云皎回来。”
  什么?
  楚夫人面色一变。
  楚云绯缓缓转过身,面无表情地看向厅外:“我今天回来,是有件事要当众处置。”
  她原本就是楚家嫡女,又嫁给战王一年,眉眼间自然而然染了几分凛然不可逼视的气度。
  陆续前来的下人们不由自主地低下头。
 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,楚云绯才终于像是宣布罪行一样,冷冷开口:“楚家庶女楚云皎不知廉耻,没有媒妁之言,没有父母之命,公然与自己的姐夫私通。如此伤风败俗的罪行,是否应该用家法处置?”
  此番言语一出,下人们纷纷色变。
  与自己姐夫?
  大小姐的意思是,楚家二小姐跟战王私通?
  “当然要用家法处置。”楚夫人回过神来,面上冷意浓重,“绯儿,她当真做了如此辱没门风之事?”
  楚云绯点头。
  “真是家门不幸。”楚夫人震怒,“楚家堂堂官宦之家,清贵门庭,竟出了如此没有教养、不知廉耻的东西,是我这个当家主母的失职!”
  “大小姐……”厅外一位嬷嬷偷偷觑着楚夫人,谨慎开口,“二小姐以往与大小姐感情笃深,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?”
  “误会?”楚云绯冷笑,“她唆使战王休妻,好让她坐上当家主母的位子,这是误会?”
  话音落地,厅外众人顿时惊愕哗然。
  “什么?”
  “二小姐竟敢唆使战王休妻?”
  “战王对大小姐一往情深,怎么可能会休妻?”
  “二小姐是被邪祟附身了吗?怎敢如此异想天开?”
  “简直岂有此理!”楚夫人一拍桌案,眉眼布满寒霜,“一个卑贱的庶女,竟蠢到认不清自己的身份,连自己的姐夫都敢肖想?简直不知死活!”
  厅外的嬷嬷家仆们面面相觑,神色惊疑不安。
  一来他们不敢相信,二小姐竟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,未婚与人私通,若是被人告发,只有死路一条。
  二来庶女僭越,肖想当朝王爷,更是异想天开。
  楚云皎肖想的人还是自己姐夫。
  这哪一条都够她死几个来回。
  “皎儿冤枉!”人群里忽然闯来一个打扮艳丽的妇人,疾步走到厅中,“虽然妾跟皎儿身份卑贱,可妾素来谨守规矩,亦教她端庄贤淑,皎儿绝不可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,还请大小姐莫要生了误会——”
  “本王妃亲眼所见,岂能有假?”楚云绯厉声开口,“楚云皎此时就在战王府。”
  “不可能!”陈姨娘矢口否认,“皎儿一直待在她的房里,从未外出过。”
  死到临头,还敢嘴硬?
  楚云绯目光如刀,盯着陈姨娘这张风韵犹存的脸,想到楚云皎挑衅的那句:“你母亲不受宠,你不会跟你母亲一样厚脸皮吧?”
  好一句不受宠,好一句厚脸皮。
  一个庶女到底是跟谁借的胆子,敢如此不敬主母和嫡姐?
  “陈姨娘最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。”楚云绯表情冰冷,“你觉得我会故意栽赃陷害她?”
  陈姨娘脸色一变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——”
  “跪下。”楚夫人蓦地开口。
  陈姨娘表情僵在脸上,不敢置信地看着她:“你说什么?”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,,。,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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