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掌江山_第19章 如此硬气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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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晚,昭宸宫里灯火通明。
  贵妃一袭华贵衣衫斜倚榻上,听着柳清溪把王府之事一一禀报妥当,眉眼寒凉如霜:“她竟当真如此硬气?”
  不但敢当众落五公主的面子,连她亲自安排过去的人也完全不放在眼里。
  “母妃,儿臣没有骗您吧?”坐在一旁的容瑾月迫不及待地接口,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,“战王妃可威风呢,不但让她的父亲弹劾九皇兄,还当众让我这个公主难堪,威胁着说要把我送去和亲……她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,以为乌鸦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。”
  柳清溪跪在地上:“奴婢无能,没能见到王爷的面,请娘娘恕罪。”
  顾贵妃冷道:“确实无能。”
  柳清溪脸色微白,抬手给了两个耳光,随即惶恐地俯跪于地:“求娘娘息怒。”
  “今天宸王去了侍郎府。”顾贵妃微微阖眼,明艳动人的眉眼泛着冷酷色泽,“他说战王妃答应让楚云皎进府为妾,明日就会一顶轿子抬她进府,不过楚云皎有伤在身,可能需要在家休养两天。”
  柳清溪忙道:“娘娘有何吩咐,奴婢一定办妥,绝不再让娘娘失望。”
  贵妃闭目沉思,眉心仿佛笼着一层冰霜。
  宫人齐齐噤若寒蝉,低眉静默,连容瑾月都不敢随意开口。
  时间一点点过去,柳清溪脸色越来越白,却跪着不敢动,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  “有两点你必须做到。”顾贵妃声音冷冷响起,似是带着死亡威胁,“一是把汤药亲自侍奉到战王面前,二是让楚云皎明日顺利进府,并有机会接近容苍。”
  柳清溪不敢辩解,连忙应下:“是。”
  “楚云皎确实有伤在身,但本宫担心夜长梦多。”顾贵妃抬眸轻瞥她一眼,“所以明天楚云皎必须出现在战王府,你听明白了?”
  “是。”
  “下去吧。”
  随着这句话落音,柳清溪如释重负,连忙告退离开。
  顾贵妃缓缓从榻上坐起身,旁边宫女赶紧递上一盏热茶,纤白玉手接过茶水,她冷冷一哼:“本宫很想知道,区区一个三品侍郎的女儿,究竟哪来这么大的胆子?”
  虽然楚元忠是她扶持的人,但依然改变不了他眼下只是个户部侍郎的事实。
  比起宸王妃这个相府嫡女,楚云绯的出身根本拿不出手,彼时若非看在她是楚元忠女儿的份上,她根本不会答应让她嫁给容苍。
  不过这不重要。
  重要的是,楚云绯竟敢跟她这个婆母作对,她是真不怕死,还是以为战王妃这个身份就是她的护身符?
  “娘娘不必放在心上。”贴身嬷嬷走过去,动作细致地给她捏着肩颈,“战王妃越是冲动急躁,才越好拿捏,反而是那些遇事不慌不忙,做事总是滴水不漏的人,才需要多花一点心思对付。”
  顾贵妃敛眸不语,似是在思索着她的话。
  “何况战王如今静养在床,还需要王妃照顾着,娘娘若在这个时候与她为难,反倒让其他宫里的娘娘看了笑话,说娘娘心思都用在了对付自己的儿媳身上。”
  “放肆。”顾贵妃不悦,“怎么说话的?”
  “老奴该死。”季嬷嬷连忙告罪,并作势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,“老奴说的都是心里话,战王已经在可控之内,娘娘这会儿应该多想想,该如何替宸王殿下笼络人心才是正事。”
  容瑾月连连点头:“季嬷嬷说得对,母妃犯不着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生气,大不了把她召进宫,让人磋磨一顿,罚她跪上两三个时辰,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。”
  “你还好意思说。”顾贵妃冷冷看着她,“堂堂公主被人从府里赶出来,真不嫌丢人。”
  容瑾月小脸微变,连忙抱着她的胳膊求饶:“母妃息怒嘛,谁知道楚云绯今天跟吃错了药似的那么强硬?儿臣去战王府没做好准备,就带了几个护卫,王府却那么多人,儿臣若跟她硬碰硬,不是明摆着要吃亏?”
  “她还真敢对你动武不成?”
  “谁知道她敢不敢?”容瑾月神色阴冷,“反正儿臣今天在战王府丢的面子,来日一定要加倍找回来。”
  她要让楚元绯跪在她面前痛哭求饶,让她后悔今天对她的大不敬。
  顾贵妃沉默片刻,淡淡开口:“楚云绯跟往日的变化真的很大?”
  “简直判若两人。”容瑾月点头,“儿臣猜测,应该是受了休书的刺激。”
  “休书?”
  “嗯,皇兄一早好像给了她休书,但是楚云绯不接,说这桩婚事当初是在父皇跟前过了面的,也上了皇族宗谱,皇兄无权休她。”容瑾月说完,随即咬牙补充,“儿臣还听说,楚云绯愤怒之下连扇九皇兄两个耳光,简直胆大包天!”
  顾贵妃面色一僵:“扇了容苍两个耳光?”
  “是。”
  “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。”顾贵妃冷冷眯眼,“你觉得她死活不接休书,是舍不得战王妃这个身份,还是舍不得战王?”
  “应该都有吧。”容瑾月撇嘴,带着点鄙夷,“一个小小的侍郎千金,若是被休弃出门,她这辈子就别想活了,权贵家里那些吐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。”
  顾贵妃没说话,暗自猜测这才是真正的原因。
  楚云绯不想被休弃出门,因为被休弃意味着没办法继续活下去,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。
  所以她不惜逼她父亲去皇上面前弹劾,哪怕跟容苍反目,也必须保住战王妃这个身份。
  顾贵妃敛眸掩去眼底寒芒,楚云绯倒是个另类,不过若不能为自己所用,便也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。
  “母妃,明天我跟柳清溪一起去战王府。”容瑾月偎在她身边,娇声开口,“我把六皇嫂一起叫上,看那楚云绯还能多硬气。”
  顾贵妃略微思忖,缓缓摇头:“你明天先不必急着去战王府,让楚云皎自个儿去闹一闹。”
  容瑾月皱眉:“她就一个小小的庶女,哪里是楚云绯的对手?”
    三月,初春。
南凰洲东部,一隅。
阴霾的天空,一片灰黑,透着沉重的压抑,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,墨浸了苍穹,晕染出云层。
云层叠嶂,彼此交融,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,伴随着隆隆的雷声。
好似神灵低吼,在人间回荡。
,。血色的雨水,带着悲凉,落下凡尘。
大地朦胧,有一座废墟的城池,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,毫无生气。
城内断壁残垣,万物枯败,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,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、碎肉,仿佛破碎的秋叶,无声凋零。
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,如今一片萧瑟。
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,此刻再无喧闹。
只剩下与碎肉、尘土、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,分不出彼此,触目惊心。
不远,一辆残缺的马车,深陷在泥泞中,满是哀落,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,挂在上面,随风飘摇。
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,充满了阴森诡异。
浑浊的双瞳,似乎残留一些怨念,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。
那里,趴着一道身影。
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衣着残破,满是污垢,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。
少年眯着眼睛,一动不动,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,袭遍全身,渐渐带走他的体温。
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,他眼睛也不眨一下,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。
顺着他目光望去,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,一只枯瘦的秃鹫,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,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。
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,半点风吹草动,它就会瞬间腾空。
而少年如猎人一样,耐心的等待机会。
良久之后,机会到来,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,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。
,,。,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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